互联网的黄金时代落幕，坚决拥抱新能源和硬科技时代！——从资本演进看产业变迁
福田引导基金董事长 王仕生博士
2022年1月7日，在第十五届深圳国际金融博览会上，由深圳市投资基金同业公会主办的“科技引领金融——粤港澳科技金融发展”论坛在福田会展中心水仙厅隆重举行。深圳市福田引导基金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王仕生出席并发表了演讲。福田引导基金特此整理出全文，供行业内人士参考交流。以下是演讲全文。
引言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很高兴今天在这里跟大家交流，也非常欢迎大家到福田来干事兴业！最近深圳的疫情出现了一些新的情况，但这影响不了深圳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坚定步伐，也影响不了福田区打造国际金融中心城区的坚定步伐！
港股市场是我们资本市场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我要代表福田引导基金及子基金集群感谢刚才港交所的代表。引导基金近几年直接、间接投资的企业中，有120多家公司成功上市，其中20%是在港股上市的，为我们带来了丰厚的投资回报，感谢资本市场为我们政府引导基金创造的机会！众所周知，金融中心的建设离不开产业的高度繁荣和实体经济的强力支撑，而资本市场某种程度上就是产业变迁的晴雨表。作为一名长期的产业观察研究者，今天我就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跟各位讨论，资本市场发生了哪些值得关注的变化，以及这些变化预示着什么。
01 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渐行渐远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这句话出自著名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断头皇后》里，用我国的俗语来表示就是，“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句话说的是奥地利女大公、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她虽出身优越，但不求上进，缺乏使命感、责任感，沉迷于舞会、时装、玩乐、赌博，挥霍无度，有“赤字夫人”之称。在时代的大变局里，她失去了应有的警觉，最终和她的国王一起被送上了断头台。从玛丽王后的故事我们可以联想到近几年的互联网行业，同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从监管部门和广大消费者的反应来看，这个行业也出现了一些不良的现象：缺乏社会责任感、垄断生态系统、零和博弈、算法陷阱、流量造富、大数据杀熟、沉迷游戏等等，跟上面的女主人公非常相似。我们可以看一下，最近资本市场发生了什么变化：
▲阿里巴巴：2020年高点至近期低点-65.96%
▲腾讯：跌-46.74%
▲拼多多：跌-75.58%
▲快手：2021年高点至低点 -84.43%
据统计，在美国主板上市的271家中概股，变成了“中丐股”，从过去52周高点下跌至去年八月低点，平均跌幅为61%！在股市，仅腾讯、阿里和美团三家，市值蒸发了超过8万亿。当然有人说，这是因为中美两国博弈、资本脱钩的影响。但是，同样是中美博弈，导致退出中国市场，为什么美国的互联网巨头们屡创新高，苹果公司市值甚至超过了3万亿美金，相当于世界第六大经济体，而我们的互联网巨头们普遍溃不成军、不堪一击？我们要理解这个现象背后的深层逻辑。当然，政策的影响肯定是一个重要因素，比如教培行业，就是因为政策因素被团灭。但除了政策因素之外，整个社会历史发展趋势之必然性和产业底层逻辑的改变，这三重作用才是大跌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1. 中国人口红利消失，互联网流量红利衰竭。近些年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人口红利趋于消失的趋势愈发明显，有人已经预言我们的人口负增长时代很快到来，这个因素是短期因素还是长期因素？据我们调研，在中国适龄生育的人群中，很多人的生育意愿非常低，而这是计划生育政策实施多年以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我们的人口高峰已经过去，未来的人口长期下降趋势已几乎不可阻挡。要扭转这个观念，改变这个趋势，需要付出相当长的时间及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人口基数的停滞导致了互联网底层流量的见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互联网的流量红利随之衰竭。我们看这个图表，互联网的流量增长高峰期是2018年，在前三年连续增长超过100%的基础上再度实现了189%的增长。2018年后，尽管流量还在增长，但我们惊恐地发现，增长的加速度，从180%以上，跌到了仅仅70%左右，2020年更进一步跌到了35.7%，这是断崖式的下跌！增长的加速度是整体增长速度的先行指标，我们可以看到流量红利逐渐进入衰竭。
2. 互联网，尤其是消费领域的互联网并未带来技术上的飞跃，更多的是效率上的革命。中国互联网的底层技术，基本全部来源于国外，发展到极致后，负向外部性显现，甚至危及到效率、社会公平和社会整体福利的提升。
3. 资本的浮躁心态和资本的无序扩张，使实体经济空心化，很多神话最后都变成笑话。这几年有很多投资人找到我，说希望迅速募集一笔资金，马上投资企业，两三年把它干上市，翻个十倍百倍。这是资本浮躁心态的典型表现。还有一个典型案例莫过于滴滴，罔顾监管要求、冒天下之大不韪突击赴美上市，凸显了资本的野蛮扩张和贪婪本性！最近曝出的服务缩水、司机加价、店大欺客等现象和三季度巨亏超300亿的这些迹象表明，没有社会责任感、带来社会负效应的企业终会被消费者所抛弃！
4. 在国际国内大环境下，政策的规范、调整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习总书记在讲话中指出，强化反垄断、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在要求。要从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促进共同富裕的战略高度出发，促进形成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为各类市场主体特别是中小企业创造广阔的发展空间，更好保护消费者权益。这是从战略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前段时间有位投资人告诉我，他们之前投资的教培行业价值几乎全部归零，不可能上市了。后来他们发现，在总书记几年前的讲话里，就有关于教培行业这些内容。但是，有多少人真正关注这些信息并应用于投资的实践中？
5. 最近互联网向善也成为了焦点。互联网这个行业存在一些问题，但并不是没有希望。2021年10月22日，腾讯、华为、中兴、中国平安等20余家重点APP运营企业签署《深圳市APP个人信息保护自律承诺书》，向社会公开作出“不超范围采集信息，不强制索要用户授权，不利用大数据杀熟，不滥用人脸识别数据，不监听隐私”等承诺。今年1月5日，法国政府对谷歌罚款1.5亿欧元，理由是侵犯用户隐私。这说明，国内外互联网企业的问题存在共性，政府对这方面的监管不可或缺。
那么互联网的下一步发展方向是什么？我个人认为是产业互联网。消费互联网发展到这个程度，需要产业互联网跟上它的步伐。产业互联网与消费互联网最大的不同，在于服务主体的转变，从超过10亿的消费者，变成了1.5亿的市场主体。而这1.5亿的市场主体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消费者和国家的经济转型升级。同时，产业互联网也是服务于国家“专精特新”企业和制造业，培养大批隐形冠军的最好手段。它并不是与传统企业展开竞争，而是为传统企业赋能，做他们的数字化助手，一起共建生态系统。
那么，去年以来引起社会各方广泛关注的元宇宙会不会是下一代互联网的发展方向呢？关于元宇宙这个话题，我们关注以下几个事实，希望大家好好思考：
1.我国著名战略科学家，“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先生在30多年前给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取过一个中国式名字“灵境”，并描绘了他畅想的蓝图：由“灵境技术”触发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推动创造能力大提高，而大成智慧和信息网络推动科学大发展与文艺大发展，甚至引发科技革命等。可见，元宇宙早就进入过我国科学家的视野，并非什么新鲜事物，有可能是新瓶装旧酒。
2. 互联网巨头纷纷入局，将其视为下一代互联网的发展方向。谷歌、苹果、微软、亚马逊、英伟达、高通、华为、腾讯、阿里、百度、网易等，你能想到的互联网巨头和科技巨头都在布局，元宇宙也成为风投、资本界、媒体界的超级宠儿。
3. 不同的声音：
（1）目前元宇宙还处于产业发展初期，距离大规模产品化还十分遥远；
（2）马斯克炮轰元宇宙：我不认为有人会成天把屏幕绑在脑袋上！刘慈欣认为，元宇宙是极其诱惑、高度致幻的“精神鸦片”，将使人类常年沉迷其中，引导人类走向末路；
（3）警惕资本通过创造新概念，炒作新风口，吸引新投资等资本收割行为，如元宇宙诈骗、元宇宙炒房等等概念炒作，防止元宇宙击鼓传花式的金融骗局。其中元宇宙炒房令我想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大概三十年前，当时我还是公务员的时候我的科长参与了一个投资计划，叫“拥有一片美国”。我们的科长花了几千美金买了一个证书，证书上用英文写着你拥有美国某地方的一片土地，当时深圳的房价才几百元一平米。科长非常自豪，把这个所谓的“拥有一片美国”证书贴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逢人就夸自己拥有一片美国。三十年以前，我们对美国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热爱。现在回过头看，这个现象和如今的元宇宙炒房有什么相同点和不同点，我不作评论，大家去研究思考。
4. 几点看法：元宇宙尚处于产业化的早期阶段，需要理性看待和关注其对技术和社会的影响。目前的狂热追逐更多的是极度焦虑的人类的一次精神内卷，元宇宙的下一步发展方向在于服务于人类的真实需求并与实体经济高度融合。
曾几何时，我们讨论过房地产的黄金时代结束了，说房地产行业进入了白银时代。现在想一想，以恒大爆雷事件为标志，房地产行业进入了什么时代？现在我们又讨论，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渐行渐远。我们所指的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是指互联网产业高速发展、极其繁荣的时代，用古诗来形容：“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或“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目前来看，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这种势不可挡的发展状态结束了，但这是否意味着互联网产业已到穷途末路？恰恰相反，这个行业仍然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今年纷纷曝出的互联网大厂裁员潮，只是行业暂时处于调整周期的信号。从市值看，中国互联网全部头部公司的市值加起来还不如一个美国亚马逊的市值，这显然是不合理也不符合社会历史发展趋势的。差距就是动力，中国互联网产业仍然任重而道远！
今后，大凡以互联网的网络效应无限快速扩张、拥有无比优越商业模式为噱头的公司都要仔细掂量掂量，你所提供的产品或服务是否真正满足了社会大众的真实需求（而不是伪需求），是否有利于技术进步，是否有利于国家和整体社会福祉的提高，是否具有正向的社会外部效应。这应该是评判你的公司不仅要飞得高还要飞得长远的一个重要标准！
02 坚决拥抱新能源和硬科技时代
1.资本潮涌，政策加持，新能源时代的滚滚洪流势不可挡，相信大家已深有感触。这个在联合国召开的气候大会上也有很多表述。比尔·盖茨在其著名著作《气候经济与人类未来》一书中指出：气候变化是人类未来10-40年持续关注的重大议题，每个国家都需要改变自己的方式。如果不做任何改变，那么气候将持续恶化，对人类造成的影响极有可能是灾难性的！
资本市场方面，将新能源视为时代发展潮流的投资者也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近两年新能源行业的股票出现一大批牛股：
▲阳光电源300274：2020年4月27日至今年最高价涨幅1863%
▲合盛硅业603260：2020年4月27日至今年最高价涨幅1132%
▲宁德时代300750：2019年10月8日至今年最高价涨幅757%
这是第一波涨幅，还是全部涨幅已经完了？后续还会不会有类似的故事发生？大家可以思考一下。
同时，国家领导人已在世界性大会上宣布了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后续政策将持续发力。从碳达峰到碳中和，欧盟将用71年，美国用43年，日本用37年，中国给自己规定的时间只有30年。欧盟、美国、日本所用时间分别是中国的2.4倍、1.4倍和1.2倍。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将用最短时间从碳达峰实现碳中和，这充分体现了中国有坚定的决心和坚强的意志来实现目标，体现了大国的担当。2021年11月10日，中国和美国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格拉斯哥大会期间发布《联合宣言》，双方同意建立“21世纪20年代强化气候行动工作组”，推动两国气候变化合作和多边进程。据统计，到2060年，我国将在新能源领域投资150万亿，平均到每年有近4万亿的持续投入。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和财富分配机会，值得我们高度重视！
再来关注一下头部企业对未来趋势的观点。华为在对未来的展望报告里提出，数字能源世界已近在咫尺。报告里有几个核心观点：1. 电力电子技术和数字化技术正深度融合，实现整个能源系统的“比特管理瓦特”。2. 几个比例，两个50%，一个80%。华为预测，到2030年，在能源生产侧，风光新能源成为主力电源之一，可再生能源占全球发电总量比例50%；在能源消费侧，终端电气化率将超过30%，电动汽车占新车销量的比例将超过50%，超过80%的数字基础设施将采用绿色能源供电。这些都是时代赋予我们的机遇。
2.前端连接基础科学研究，后端连接高端制造转型升级，硬科技已成为时代的必然选择! 国际环境恶化叠加人口红利丧失，亟需突破经济发展的瓶颈。国家长期致力于降低房地产、教育、金融、互联网等行业的垄断和利润，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制造业、硬科技，是大国竞争的需要。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把以下领域列为重大创新攻关方向：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电路、生命健康、脑科学、生物育种、空天科技、深地深海等。
另外，硬科技是新基建之极端重要、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传统基建是“铁公基”即铁路、公路和基础设施，新基建方面，我个人总结为“碳、核、链”。 碳代表减碳、低碳、零碳、负碳；核代表核心技术和硬科技，他们是需要长时间研究攻关、长时间积累，以达到长时间领先，不易攻破、不易复制、不易模仿的科学技术；链代表数据链（万物互联）、供应链、区块链。
最后，硬科技也是疫情后之增长动力的源泉。2020年疫情稳定之后，我一直在思考哪些产业将在疫情后带动国内经济恢复增长？我认为是科技新基建、医疗生物和新能源三大板块：以5G、人工智能、半导体、云计算、工业互联网、卫星导航、特高压、轨道交通等行业为代表的科技新基建板块；以医疗设备、创新药、新兴生物技术、医疗服务、大健康为代表的医疗生物板块及以新能源电池、充电桩、自动驾驶、车联网为代表的新能源（智能）汽车板块迅速接过传统行业的接力棒，拉动经济恢复增长。
03 投资的逻辑和范式发生了巨大改变
1.今后的投资行业，必须沉下心来精心研究产业，挣快钱的时代过去了，要有回报周期变长的心理准备，学会延迟满足。大家看这个图，技术增长的曲线，开始是缓慢增长的，它跟模式创新是相反的，但是后面它有无限复制的潜力，实现指数级增长。杰夫·贝索斯说过，“如果你做的所有事情都需要在三年的时间范围内做完的话，那你的竞争对手很多。但是，如果你愿意以七年为时间范围进行投资，那你的对手就只有一小部分人”为什么？因为很少人能沉下心来发展硬科技，研究产业逻辑。
2.未来的核心资产不再是互联网、房地产及模式创新类产业，而是以下四大方向：制造业转型升级、卡脖子技术、弯道超车、专精特新。刘鹤副总理强调，科技创新对中国来说不仅是发展问题，更是生存问题。这四个方向值得投资人精耕细作，战略布局！
3.我们要从产业的角度重新认知投资，深入到产业链的关键环节寻找投资机会。“科创头雁”、“国货潮牌”、”隐形冠军”这三类中国企业有望实现长趋势崛起，兑现内外变局赋予的时代红利。
最后我们要看到，中国的资产管理行业拥有无限的发展空间。在中国现在的居民家庭资产当中，50%以上都是房地产，只有20%左右的资产是金融资产，而在美国的居民家庭资产里，金融资产占比超过了40%。未来随着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我们将迎来个人资产从实物资产向金融资产转变的长期过程。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也是一个干事创业的时代，我们要坚决拥抱这个新能源和硬科技的新时代！以上仅代表个人观点，不一定正确，仅供大家参考。谢谢大家